全国确诊破千！病毒学家：抓紧打第三针疫苗，还没到取消“清零”的时候

自7月30日发现首例无症状感染者以来，截至8月5日18时，郑州市共报告本土病例112例。

8月5日下午，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召开新闻发布会。对于郑州此轮疫情，国家卫健委表示，这是一起医院感染事件（下简称“院感），确诊病例的基因测序显示，致病毒株与该院收治的1例境外输入病例高度同源。

发生院感的郑州市第六人民医院（以下简称“郑州六院”）是一所三级甲等传染病医院，同时也是郑州境外输入无症状感染者定点收治医院之一。为何会发生院感？传播链条是什么？郑州暴雨是否加速了疫情传播？对这些关键问题，目前官方尚未对外通报。

除郑州外，以南京禄口机场破防为新一轮疫情起点，截至8月4日24时，南京机场疫情传播链感染者共达560人，涉及11个省份以及澳门特别行政区，外溢至少29个城市。

本轮由新冠病毒德尔塔变异株占据主流的疫情，成为继2020年初武汉疫情后，国内受影响最广的一次疫情。截至8月4日24时，据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报告，现有确诊病例1285例。

针对前述问题、全国疫情走势，以及德尔塔突变株会否改变目前的“清零”防控策略等大众关心的话题，时代周报记者专访了从事分子病毒学研究的香港大学李嘉诚医学院生物医学学院教授金冬雁。

“郑州六院院感，很可能发生在暴雨之前”

时代周报：目前，郑州已经完成第一轮全员核酸检测，筛查出确诊病例及无症状感染者99人。此次郑州疫情是否可控？

金冬雁：国家卫健委联合调查组去了郑州，希望调查组能多了解到一些信息。这样的话，跟这些病例有交集的人士、漏检的人士，都可以通过健康码、行程轨迹等进行核酸检测。

当前，郑州的疫情仍然是可控的。我们原本就预估，郑州疫情不会发展到很大规模，因为从出事到发现，没过很长时间。另外，郑州已经做了全民核酸检测，从检测结果来看，没有迹象表明这是一个大暴发。

郑州对风险地区采取控制

时代周报：郑州疫情发生后，7月31日晚，郑州市疾控中心主任王松强表示，此次疫情的发生，既有暴雨给院感控制方面带来的不利影响，也暴露出少数医院存在一定防控漏洞。在你看来，郑州六院发生院感与郑州“720”特大暴雨有无关系？

金冬雁：郑州六院是新冠肺炎的定点医院，收治了从缅甸来的病人，现在感染的人多与六院有关系，毒株的基因序列也显示高度同源，证明是缅甸输入的病毒引发传染。

郑州六院作为传染病医院，发生了感染控制方面的重大事故，到目前为止尚未公布事故的原因和过程。是因为疏忽？已感染和未感染的病人进行了接触？郑州六院的疫情传播链条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们并不清楚。

像青岛市胸科医院发生院感，是因为青岛港疫情感染者在住院期间与普通病区患者共用CT室。郑州六院是什么时候、哪个地方、哪个环节出错了？如果能详细公布，对其他收治医院来说，会是一个很重要的吸取教训的案例。

有人推测，郑州六院出现院感，可能与郑州“720”特大暴雨相关。但是，现在并没看出郑州六院的院感与暴雨有关系。而且，按照确诊的时间、院感的规模以及确诊者的分布等情况推测，郑州六院的院感，很可能是在暴雨之前发生的。

世界上不可能有无缘无故的传播。照目前情况推算，已经传了那么多病例，时间上很可能不是在暴雨之后才出现院感。但是现在不能确定，因为官方公布的信息还不是太清楚：从缅甸来的患者是哪天收治的？哪一天是六院的感染高峰？都不知道。

如果说，疫情传播受到暴雨影响，那可能是暴雨期间，因为医务人员的互相支援，导致交叉的可能性变大，使得原来没有接触病毒的人接触了。但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院感，还得等官方公布的信息。

此外，郑州公布此轮疫情的特点是点状散发，也就是说，这么多点都跟郑州六院有关，但具体是什么样的关系，比如是大家去了同样一个地方，去了同一个休息室，还是在同一个地方吃饭，到底是什么把这些人联系起来，目前都不知道。

中小城市的疫情防控是软肋

时代周报：这次疫情是不是自武汉疫情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反弹？

金冬雁：没有这么严重。

从范围上，现在疫情牵扯的地方比较多，是多点的局部爆发。但是从整体来说，我们的防控做得还是非常好的，现在整体仍是可控的。当然，我们也需要警惕再次发生超级传播。

我们现在总结的疫情防控经验就是：一抓就死，一放就乱。前一阵，我们基本上已经恢复到疫情暴发前的状态了，口罩也不戴了，手也不洗了。整个社会防控的措施基本上已经松懈了。

而且每次发现新增疫情时，疫情都已经“烧”了一段时间了。无论是广州，还是南京、郑州，基本上，发现疫情的时候都已经“烧”了一段时间。可以看到，在全世界疫情大流行的背景下，我们试图通过封住边境来享受防疫成果，是不可能持续的。

从世界范围来说，疫情控制得好的地方，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反弹和局部的暴发。比如说日本、韩国，疫情一直没有停歇，但实际上他们感染新冠肺炎的比例是很低的，并没有发生美国、欧洲那样的大规模暴发。所以，从全球范围来说，这次疫情算不了什么，不需要过分地渲染有多可怕。

但同时需要警惕，这次疫情牵扯到了国内的一些中小城市，中小城市的防控和医疗能力远没有大城市这么完备——这是我们的软肋，也是我们在疫情防控上比较薄弱的环节。

时代周报：如何增强中小城市的疫情防控能力？

金冬雁：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除了要在大城市继续推广打疫苗外，也要在中小城市推广打疫苗。即使我们的疫苗不完美，也要打。得跟老百姓讲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打。

当然，疫苗的保护率做不到百分百。对大众来说，第一件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赶紧打第一第二针。在此基础上，应当尽快将第三针开放给高危人群和免疫力弱的人群，比如医护、机场工作人员等。至于第三针是打科兴、国药，还是混打康西诺或者复必泰，都行。

如果第三针打复必泰，效果肯定是要比科兴、国药要好，这是事实，我们羞羞答答不把这个讲出来，犯不着。要是我们没有别的疫苗可打，打科兴、国药的第三针，也可以加强免疫力，对于高危和免疫力弱的人来说，绝对是好处大于坏处的。

现在不论怎么说，都得打疫苗。要是拖着不打，特别是中小城市，还是会存在感染暴发的可能。外防输入做得再好，全世界也没有一个国家能防得滴水不漏。

时代周报：现在社会上有部分人对疫苗有误解，觉得打了没用或者担心会有副作用。

金冬雁：科兴前几天公布了自己的疫苗接种检测结果：打完两针后，6—8个月内，抗体就会逐渐下降直至检测不到。没有抗体了，肯定是防不住感染的，所以确实有必要尽快开放接种第三针。

而且，有10~20%的人打完疫苗以后没什么反应，也没有抗体，有没有免疫记忆还需要查清楚。这部分人再打第三针，如果抗体很快上去，就说明有免疫记忆；如果抗体还是上不去，应考虑换打其他类型的疫苗。

有人担心疫苗没有效果，有人担心疫苗产生副作用，还有一些人觉得没有打疫苗的必要。这几样疑虑，都需要政府一样一样地给老百姓解释清楚：你得打疫苗，你要不打的话，下次得新冠肺炎的可能就是你。你看美国，95%以上的重症和死亡病例都是不打疫苗的人。

科兴、国药疫苗的副作用是比较小的，罕见的副作用是面瘫，但是两三周左右就可以恢复。复必泰的副作用，相对来说多一些，但是严重的副作用还是很少的。总体来说，接种这些疫苗的好处，肯定比坏处大得多。

放弃“清零”有前提

时代周报：上海市新冠肺炎医疗救治专家组组长张文宏认为，“现在越来越多的人相信，疫情不会短期结束，可能长期也结束不了。世界要学会与这个病毒共存。”坚持“清零”策略还有必要吗？

金冬雁：“清零”策略是阶段性的。像美国、英国，根本不搞“清零”了，为啥？因为群体免疫的水平足够高了，基本上达到了“新冠流感化”的程度。

如果我们也到了这个程度，那也可以适当放开。但我们现在还没到这个程度，所以还是要靠“清零”，现在就任由疫情发展是不现实的。

其实，现在全球已经接近“新冠流感化”阶段了，有些国家的疫情状况基本上已经翻篇，我们还在将翻没翻之间，问题是认识要跟上。

各国的防疫措施都有缺点和优点。想要恢复通关和对外交流，有几个前提：

首先，疫苗的接种率要高。其次，疫苗的保护力要高。尽快接种第三针，把免疫力“拱”上去，这是首要任务。

在这个前提下，再去考虑是不是放弃“清零”策略，是不是要恢复通关，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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